圖：宋徽宗《十八學士圖》（局部）。\作者供圖

　　拍賣公司邦瀚斯策劃的以古代文人社交為題的展覽「雅襍：中國文人社交藝術」，在金鐘太古廣場舉行，展出古琴、方爐和茶壺等文人用具和藏品，讓今天的你我一窺古代日常生活的寧靜與雅緻。

　　展出的琴棋書畫等用物，讓我想到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的那幅據傳為宋徽宗所畫的《十八學士圖》。畫中有古樹蒼鬱，有白玉雕欄，清幽環境中數位學士或坐或立，觀畫，搖扇，或以清水濯手，怎一個閒適了得？歷朝歷代的雅集圖中，有不少均以「十八學士」為題，而這十八位學士究竟有何來歷？還要從唐太宗李世民開始說起。

　　李世民注重人才，尚未登基時已在首都長安設立「文學館」，廣邀天下名士，其中有十八位尤其出名，故名為「十八學士」。李世民當上皇帝之後，遂命彼時著名畫家閻立本為十八學士畫像，突顯這十八人輔佐之功績，更為體現皇上禮賢下士的胸懷。儘管閻立本的這幅作品已在歷史煙塵中散佚，但十八學士的故事卻流傳至今，更有「十八學士登瀛洲」的說法，可見這十八人的地位及影響。後來的宋元和明清諸代畫家，均曾以此為主題創作，其中尤為知名的便是宋徽宗和明代畫家仇英的作品。

　　大家都知道宋徽宗趙佶是一個除了做不好皇帝、琴棋書畫飲食玩樂等等諸事皆精的超級文青兼玩家。如是性格，自然對於文人雅集和聚會等格外傾心。在他的《聽琴圖》中，已能看出這位皇帝對於樂聚的喜好，而到了《十八學士圖卷》中，宋徽宗更是用一幅超過五米的長卷，將文人聚會時的遊園、賦詩、奏樂賞樂、宴飲、戲馬和觀鶴等等場景悉數呈現。這與其說是為了展現彼時文人悠閒趣致的生活，不如說是作畫者本人內心理想的外化。

　　與南唐的那幅長卷《韓熙載夜宴圖》的隱忍及「話中有話」不同，宋徽宗《十八學士圖卷》中的行樂及享樂是全無心機的，是坦然及開敞的。不過，一想到此畫做成不久，宋徽宗即被金人擄走，北宋國破，再將畫中熱鬧自在景象與現實情境對照，尤其引人唏噓。往來無白丁的社交生活雖難得，閒適雅緻的生活雖好，若耽溺其中，則未免不思進取，漸為時代所拋。當我們回望古時生活，既懂其原由，又知其分寸與得失，或許才是恰切的觀看歷史之道。